道別之後，讓愛延續
-走過與毛小孩分離的日子
文/胡綺祐 諮商心理師
「那天，走在路上，耳邊傳來了鈴鐺聲，讓我想起每次回家一開門，波波總是迎著我奔跑過來，那圓滾滾的模樣，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抱抱他…我真的好想他…」
在諮商室裡的小敏，淚流不止地訴說著一個多月前，波波因為器官衰竭離世了，雖然她早已有心理準備，看著波波一天一天老去，但這十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實在讓人很難不想念，對小敏而言，波波不只是當年領養回來的狗狗，而是最親密的家人。
愛與歸屬，是人類的基本需求，大多數的人渴望著與另一個生命有著深切的連結，於是，飼主與寵物間的情感，經常發展出一種真切又踏實的依附關係，甚至更昇華為如家人般的共依存，與毛小孩間的情感交流，顯得如此的珍貴。
「雖然波波有時候很調皮，常常會闖禍，把家裡弄得一團亂，但我回想起那年我準備要出國念書，搭機的前一晚，波波安靜地靠在我的腳邊，怎麼樣也都不回去他的窩睡覺，其實那晚，我就邊哭邊抱著他睡著了…」
小敏擦了擦眼淚，繼續說著這些年來波波的陪伴，彷彿這些場景又一幕幕的活現在眼前，心中的酸楚又讓她再度紅了眼眶，小敏也擔心著，自己會不會走不出失去波波的傷痛，卻也矛盾著，倘若自己不再悲傷了，是不是永遠就要和波波分離了…其實，面對毛小孩的離世，便是一種關係的斷裂，打破了原本情感交付的平衡，我們都需要走過一段哀傷失落的歷程，才能重新安頓好自己的心。在這歷程中，我們可以試著做的是：
允許任何的感受，接納湧現的情緒
每個人面對分離的情緒並不相同，可能是悲傷、憤怒、自責、無助、漠然…等，但任何感受都是被允許的。「我只要一想起波波，就會像現在這樣，眼淚一直掉，好像我也無法控制得住。」情緒強烈的程度似乎也反應了情感的厚度，看著小敏抽著一張張衛生紙，不斷擦拭著淚水，更顯得她與波波這十五年來緊密、深厚的情感，所以我鼓勵小敏，就讓自己暫時經驗這些感覺，也是哀悼的第一步，倘若過度壓抑，或心急於脫離哀傷的狀態，只會為自己增加更多的負擔與壓力。
面對未竟事宜，練習好好的道別
心理學有個名詞「未竟事務」，指得是未完成的事，而這些事會引發我們焦慮、緊張或後悔等不愉快的情緒，處理分離的議題時，經常因為未竟事務，讓人感到遺憾。「波波離開的前一晚，我因為加班，所以沒能去獸醫院看他，沒想到隔天就收到通知了…」、「本來還想帶他去外婆家，那邊有個大空地，他最喜歡在那邊奔跑，沒想到出發的前一週，他就病倒了…」小敏越說越自責，關於那個來不及見的最後一面、尚未完成的事，需要在這歷程中妥善的抒發，我們可以透過書寫，以日記或信件的方式，寫下心中各種的感受與想法，特別是還沒道出的愛、感謝、歉意等，才能讓自己好好道別。
發現意義，重建依附連結
我邀請小敏回顧這段與波波相伴的日子，除了建立了深厚的情感外，還有發現些什麼？她慢慢止住淚水說：「我覺得是波波給了我不少力量，讓我感受到很真誠的陪伴，我也看見自己有能力照顧他和關愛他，這些日子，我想不管對他或對我，都是一段很棒的回憶。」當面對分離，不再只是哀傷與失落，而是能從事件中找尋其他意義，於是，我們便開始懂得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事件對我們的影響，更能協助我們收拾懷念，找到繼續往前的動力。「現在開始，我更會去關注一些流浪狗的訊息，也許暫時不想太快再養一隻狗狗，但我想把我對波波的愛，付出在照顧流浪毛小孩的公共議題上，我想這也是波波教會我的事。」
很多人語重心長的表示，與毛小孩相伴，雖然帶來不少的甜蜜與樂趣，卻也矛盾著，有那麼一天他們將提前老去，的確，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需要學習走過的階段，任何形式的關係當面臨突如其來的變化，總會讓我們措手不及。與小敏諮商的這段期間，讓我想起了一本繪本《我永遠愛你》，描述著小男孩與狗狗的一段生命歷程，故事中的小男孩，在他的狗狗阿雅離開後說：「…我也很傷心，不過想到每天晚上我都告訴她：『我永遠愛你。』就會覺得好過一些。」或許，道別之後，我們更懂得珍惜，讓愛延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