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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箱後的台灣民主

太陽花學運或公民運動告一段落後,許多播種或是監督的力量將持續,也有許多檢討制度的聲音出現,有些人可能思考總統是否應有黨主席身份、參考美國參、眾議院如何透過不同選舉時間互相抗衡,或是歐洲鼓勵多黨參與增加多元討論。不論制度如何調整,若沒有足夠民主素養再多的法學訓練可能都是讓人成為法匠而已,民主中的制度最主要是要預防人為錯誤出現。

這次太陽花學運所揭露的黑箱其實是臺灣長期以來的現象,臺灣人似乎習以為常很少有所表示,這次太陽花運動的出現大概是兩個原因,第一是學生沒有人情事故的包袱,對國家仍有許多理想。第二個就是馬英九政府犯了重大的錯誤。一個重大的錯誤往往都是幾個錯誤湊在一起才會出現,這次馬英九在民主概念上犯了兩個錯誤,而其團隊則犯了三個錯誤。制度上若無法預防錯誤再次出現,未來仍可能出現類似的問題。

民主與人權是兩個密不可分的概念,因為每個人權益都平等,所以在爭議上才會要少數服從多數,但也因每個人的權益平等就絕不能輕易犧牲他人的權益,所以多數要尊重少數,甚至是感謝少數。

 馬英九犯了什麼錯?

除了馬英九不尊重三權分立以外,他另外犯了兩個錯誤是只懂半套民主,與忽略人的心理特質。他第一個錯誤自認代表多數,而所有少數都應該服從他,當馬英九當選總統之後,他當時擁有過半數的民意支持,所以他認定自己是多數時,就開始認為不論什麼事情都該服從他,包括要求將總統大選時間提前,或是修改國民黨主席規則。因為自以為是多數的代表,而忽略多數尊重少數,也因為馬英九忽略對人民應有的尊重,總讓人覺得所有的法學訓練只是讓他成為法匠,而傷害了不同少數團體,這次學運也是有許多不同ngo團體聯合組成新的大多數。

馬英九的第二個錯誤是把一時的民意支持當作四年為所欲為的通行證。馬英九連任時仍有過半數的選票支持,所以不論做什麼或過了多久,他自認為四年內自己就是多數,而忽略人心是流動的,當他誠信降低他的支持度也跟著降低,他可能不明白民意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在多堅持都會讓人認為正當性不足。

他身邊的人犯了什麼錯?

倘若馬英九團隊沒有跟著犯錯,光馬英九一個人也不至於發生如此錯誤的情形。團隊犯了盲從、職權不明,與錯把民主程序當形式。第一個錯誤是整個團隊的盲從,誤把不一樣的觀點視為不團結,而成為一言堂,其立場就變得更為極端,最終就只能在鏡子中找人,找來找去都是自己人,只有認同自己的才是為國,而妖魔化不同觀點的人認為其他人是在誤國。當然其中還有一些團隊外圍的人,只為了穩定生活的公務人員單純的配合,而不就職權上提出不一樣的聲音。

第二個錯誤是職權不明,在團隊中也有許多角色不明的人,像是與對岸談判服貿應該是行政權,所有內容應交給他人監督,但是其中卻有應監督行政的立法委員,不懂應該避免角色混淆,配合由上而下的破壞三權分立原則。第三個錯誤是把民主制度視為形式,雖然馬總統說辦了廿場公聽會,但是忽略公聽會顧名思義是要""取人民的聲音,要尊重不同的聲音,舉辦公聽會來宣讀政策而不溝通最終也只是浪費時間與顯出自己的傲慢。

學運過了,臺灣就沒問題了嗎?

在臺灣許多地方同樣有環保、族群、城鄉差距等爭議,從台東的觀點來看也是充滿了不公平,像是蘭嶼達悟族人沒有使用核電,卻必須接受核廢料,過程當中政府都是用欺瞞的方式而不願與族人面對面溝通。或是卡地布部落歷年疊葬的墓地在沒有與後人溝通,而面對被台東市政府強硬徵收狀況。台東縣民從出生的生育補助遠低於其他縣市,醫療資源不足,許多人在後送過程就過世,因此許多人稱台東南迴公路為死亡公路,同樣都是在土地上的人民,從生到死都是不公平。

許多的不公義遲早會再成為下一波衝突,成熟的社會不會去避免衝突,或要求弱勢噤聲,而是去溝通、了解、包容,與妥協,雙方或各方準備好後再一起為未來努力。

只有在擁有權力下才能展現出一個人的本質,然而每次的展現都要付出很高的社會成本,落實程序正義是維護社會秩序與法治精神很重要的一環,真正民主下的程序正義是要避免多數或是在權者濫權,另一方面是要尊重少數與保護弱勢,任何制度的改革若只有馬政府的半套民主,允許多數暴力或是多數霸凌,最終還是造就另一名獨裁者。


2014/4/14 發表於蘋果日報網頁 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40414/379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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